裴寂和我结婚五年,外人都道我嫁得好,风光无限,要什么裴家都给得起。
可我知道,裴家世代单传,娶自己是看朱家女子能生,他心里有人。
1
五年过去,大家都以为我辜负朱家女子的名头,占着茅坑不拉屎时。
我偶然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三个月了,连我身边的贴身婢女冬夏都不知晓。
就在我进了夫君裴寂的院子,斟酌言辞准备告诉他时,听到他一改往常金石之声,柔声小意对一个女子说:“再等等,我跟她都这么多年的夫妻,不急这几年。”
后面的话,我已经听不下去了。
泪水如泉涌出眼眶,尽管早就知道,但一旦面对现实,还是觉得心凉,从脊梁扩散把每一根指端。
曲径通幽处,宅子的湖水波澜不惊。
平静的水面,仿佛有一双手在跟我招手,我鬼使神差站起来,锦绣的鞋面一半悬空,被找来的侍女冬夏一把拉住。
“夫人,太太来看你了。”
果然,正堂坐着的华服妇人是我母亲朱张氏,玉盘脸上是对裴家的敬意。
“圆圆这孩子就逢年过节的才见一面,前些日子听说刘家女儿病了,我也想她了,来看看,亲家太客气了。”
“唉,你们母女多说说话吧,我那边有事先失陪了。”
我大惊,裴家是已经准备好,所以现在一点脸面都不留给我了吗?
母亲脸色也是一僵,不过她很快就笑出来,说了几句场面话,婆婆就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这一刻,我咬紧嘴唇,不让母亲看出什么,但她还是问了。
“裴家是不是对你不如从前了?”
把母亲带回厢房后,给冬夏使了个眼神,她会意屏退左右,待厢房合上,我才抿唇问出:“家里还好吗?”
我私心是想回去养胎的,因为我怕裴寂会为了他心里的那个人,去母留子,只是嫁人的闺女回娘家久住,是不太妥当的。
哥哥娶的那个嫂嫂,我也没有接触多少,每次逢年过节,她还挺热情的,应该不会太难相处吧。
“家里一切都好。”母亲迅速回答,又马上看了我一眼,勉强说道:“就是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,最近被人撺掇惹了些祸事,这不就想来找女婿帮忙,给疏通疏通。”
裴寂是五年前的晋国三元探花,才华出众,相貌宛若好女,随后便被陛下指婚秦国公主,以示圣恩。
然而,裴寂当朝拒婚,坦言:“臣家人丁凋零,至臣这代,只一人,祖宗传家训,娶妻当娶善生者女,臣——惶恐。”
陛下念裴家特殊,遂赐婚京城有名的朱家女子,也就是我,给裴寂孕育子嗣。
如今他弱冠之年,官拜四品通政司参议,掌内外章奏和臣民密封申诉之件,俗称“银台”,是京官内极好的官职,上不敢欺,下不敢瞒。弟弟闯祸朱家解决不了,才会想到裴寂吧,事情应该不小。
只是,如今自己的处境,该怎么开口呢?
母亲见我犹豫却急了,不顾礼仪,把我手扯过去,想要晃醒我:“照儿可是你嫡亲的弟弟,你不能这么狠心,他要是没了,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了。”
我真是有口难辩,慌忙答应她:“好好好,我跟夫君商量商量。”
而且,也不知是寻思的事还是真的,晃得我肚子疼。
2
隔日
冬夏从外面拿了封信给我,缓缓伸手接过,信面上果然写着朱府。
昨日送母亲离开,我没敢去找裴寂,今天就等不及了。
你们怎么都把我往火上烤呢?
面前的蝶恋花屏风瞬间被泪水模糊,豆大的泪珠滴滴坠入碧色如洗的手镯上,泛着光。
指腹一寸一寸地摸索,我想起来,这是裴寂送我的生辰礼物,每年都会送,这是第一个。
他说:“圆圆,这碧色最衬你,见之心喜。”
我信了,后来无意看到那娇人一袭红衣似火,我就更明白了。
红花当需绿叶衬。
哭了一会,外面传来侍女的声音:“少爷,夫人在厢房独处好一会了,您快去看看吧。”
“嗯。”其声恰似流水击石,又似清泉入口,水润深沁。
眼见着黑影走到门前,我才惊得背过身,用手帕把泪痕掩饰。
下一秒,房门就被敞开,外面的光也倾泻进来,装满一室余晖。
“圆圆,屋里黑了怎么也不知点灯。”
他身边的小厮把屋里的油灯都点燃,屋里也更亮堂了些。
只是我刚哭过,不想让他看出来。
脚步声如雷贯耳,紧接着背后就贴上暖炉一般的身躯,清泉声从耳畔传来:“圆圆不想看见我?”
“没有。”如蚊细声从我口中说出。
裴寂双手突然扣在我双肩上,强行把我扭转过来,“你哭了。”他笃定地说,我别开脸,不敢和他对视。
谁也没再说话,屋里安静得让人窒息。
“我想求你件事。”
“说吧。”
“母亲求我,让你帮帮弟弟。”
“此事难,你可知你弟弟得罪的是谁?”
平南王世子,纨绔子弟中的翘楚,不可讲理。
听到他类似拒绝的语气,我脑中有根弦“嘣”地断了,心里有个疯子在嘶吼:“要是她,你还会这么说吗,你肯定会巴巴地把事情解决,然后呈到她眼前!”
可我不敢,我垂下头,低喃道:“我知道了,让我静静吧。”
他沉默了好久,还是走了,门关上的那刻,泪水的防线被彻底冲垮。
醍醐堂内
一张方桌,两对跪坐三位雅士,焚香清谈。
“主子。”小厮轻声进来,在裴寂耳边嘀咕几句,就行礼退去。
摇着羽扇的士子笑道:“何事,让我们裴大人都蹙眉不展,不妨说来让大家给你出出主意。”
“王兄所言极是,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,吾等也不妨多让。”锦衣华袍的是裴寂的同窗肖何,现在同朝为官,官拜礼部从五品主事。
裴寂眸色微敛,“家事,二位还是说说平南王那个私生子的事吧,此事有些蹊跷之处。”
这有什么蹊跷的,无非就是男人喜色又管不住自己,又挨不过家人,把人养在外头,多了一个家。
八卦之心,人皆有之,三人就平南王的事谈到夜深,才依依惜别。
“裴兄,今日之谈,吾深以为此间三人情深几分,隔日再请来叨唠。”王兄双颊绯红,三人谈论也是他一直爆料。
裴寂这才知道,王翰林也是有趣之人,和他的小妻子一般。
肖何虽少言,但谈论到某处时,双眼亮如晨星,可见也是不板正人。
马蹄声驶入黑夜,裴寂招来小厮耳语。
作者署名:湖蟹会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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